确认对方真的走了,阿蛮仍握着匕首,视线却落在二人对峙间,那人底下的暗卫放在桌上的一个荷包。
她打开荷包,望着里面满满一荷包金灿灿的黄金,阿蛮默了。
此人身受极好,武艺高深,底下的下人也各个身手不凡,对他也十分恭敬忠诚,身上的服饰看似毫不起眼,玄袍缝制的花纹细致尽显内敛奢华。
一出手就是一袋黄金,由此可知,对方身份神秘,挥金如土,偏偏被人追杀至此,又不知是何诡秘原由整了这么一出瓮中捉鳖之计,让对方死在阿蛮住的屋子里。
此事极有可能惹祸上身,阿蛮手里捧着沉甸甸的钱财,心里不由跟着一沉,她知道,这不止是歉礼还是围观整个事件的封口费。
至于自己为何没有被灭口,多想多错,阿蛮停止脑子里的思绪,决定明日一早赶紧离开这个客栈,以免又碰上什么麻烦。
三天后,阿蛮牵着前日买的驴的来到了丰临城郊外的驿道。
驿道有专门供来往的行人休整的茶馆,阿蛮将牵驴绳绑在木桩上,向茶馆伙计要了些干草,让驴自己解决温饱。
她则走进茶馆,要了一壶茶和一些点心。
喝茶时,阿蛮听到隔壁的一对夫妇再说几天前的事情,她无意间听到了杏堂村,说杏堂村横行霸道的李府那日出了好大一通糗事,一家子居然被一对母子给耍了个团团转,最后用自家的钱直接把这对母子给送进了官府坐牢去了,这辈子怕是出不来了。
阿蛮有些惊讶杏堂村的事这么快传到了这里,又想到了赵山。
这会他总该安心了吧,没有人会逼迫他做不愿做的事,也没了在学院内带头欺辱他的人,至于从前种种,跟夫子坦诚个干净,他作为受害者,夫子也不会真对他如何,相反因此高看他一眼。
稍作休整,一人一驴赶在日落前进入丰临城。
有了神秘人给她的那一袋封口费,阿蛮短期内是富裕状态,她也不委屈自己,挑了个装潢大气的客栈包了一间房就此歇下。
隔日。
净了面,阿蛮用巾帕将手中的水渍擦干,前世她跟在三皇子身边时,身边照顾她的婢女皆是听命与三皇子,她们对自己表面上恭敬,实际上有多看不上她这个从乡下来的粗俗丫头,阿蛮知道。
可笑成为皇后之后,由于太过信任周子丰,身边的人仍是对方送给自己的奴仆侍卫,想必三皇子依靠这些人才能轻而易举的将她的一切动向掌握的一清二楚,也在适当的时机内给予她错误的信息,导致她最后死的那么猝不及防,无可奈何。
真蠢。
她漫不经心点评前世半辈子活的云里雾里的自己,又在整顿完后决定去奴隶市场先挑一两个合适的跟在她身边慢慢培养。
至于她要找的人,既然已经到了对方透露过的地方,那她这些天也可以在丰临城多逛逛,碰个运气。
“臭婆娘,老子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他娘就是这么报答老子的?啊!还想跑?”
人来人往的闹市中央,长相凶恶的男子扯着身形瘦弱的少女的手臂,恶声威胁:“再跑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少女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一边哭一边挣扎,模样狼狈又可怜: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分明是你在我路过的时候扯着我的手不放我走的,我不认识你,你放手!”
话落,她又挨了对方一巴掌,脸蛋瞬间红了半边,她懵了一瞬后挣扎的动作更猛烈了。
她知道面前的男人是做什么的,要是被他抓走,她这一辈子怕是彻底完蛋。
“救命,救救我,大婶,老爷,夫人,他是人牙子,他要把我卖去烟花巷去,大家救救我!”
少女哭的撕心裂肺,一边伸手不断求救,一边用那可笑的力气企图挣脱对方的掣肘。可周围行人漠不关己般冷漠的离去,看热闹的神情又太戏谑,没一个愿出手救她,她开始绝望。
是了,大家互不相识,谁愿意为她做这等吃力不讨好且极有可能惹祸上身的苦差事呢?
她身份低微,不过是被爹娘抛弃在外的孤女,背后没有靠山,出了事除了认命又还能做什么?
少女身体渐渐不在挣扎,神情灰败,随着众人事不关己的离开,她眼中的光也慢慢黯淡下去。
“早这样听话不就好了,省的你多吃点苦头,跟老子...”
男人得意的话还没说完,抓着少女的手猝然被尖锐的的东西划过,血液渗出滴落在青石板上,他下意识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腕,吃痛松开对少女的控制。
“谁!”
男人泛着血丝的牛眼因愤怒瞪的老大,凶相毕露的模样吓退不少围观众人,而漠不关己的行人听男人这一声怒喝,吓了一跳的同时也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一同望向某个位置。
人来人往的闹街总是带着几分来去匆匆的稀疏感,唯有那人站着的角落清凌凌,屋檐在他的头顶,好似专门为他撑开了一把遮荫的伞,他站在伞下,低着个脑袋神情懒倦般把玩手中随地可见的石子,一股由内而外的贵气自他身上铺陈开来,使他背后那稍显破旧的小店都雅致了几分。
原本能趁机逃跑的少女宛若吓傻了般呆立原地,哭肿了的眼睛盯着那人一眨不眨。
进入丰临城后,阿蛮才将脸上刻意画丑的妆容给卸下来了,此时显露人前的脸是她在自己的脸的基础上,配合一身不变的男装,妆容也偏向男子的英俊,符合时下百姓对俊美男人的审美。
阿蛮上辈子成为失败的皇后之前,曾有段为三皇子出生入死的经历,那段经历逼迫她成长了很多,在生命随时被威胁的情况下,所学的一切都以成倍的经验回馈给自己,出色的易容术也是她保身逃命的技能之一。
因此,在场众人无一人怀疑眼前看着有些矮的慵懒少年内里其实是个十三岁的漂亮小姑娘。
男人回过神来,知道站在不远处的那人就是偷袭自己的罪魁祸首,于是他动作粗暴地扯着少女的手腕立志要将偷袭他的阿蛮打的连她爹妈都不认识。